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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假裝大家都在一條通往南極的船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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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5/11/29 來源：公眾號：紙上建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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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新東方董事長俞敏洪在南極寫了一封公司全員信，慶祝新東方32周年生日，引發員工吐槽。
俞老板在南極是旅行，而不是出差，帝企鵝并不需要補課。南極游是旅行界的高奢項目，需要乘坐專門的破冰級郵輪，單人費用在數十萬不等，是一般打工人無法奢望的。或許對于苦出身的俞老板來說也是開眼界的行程，在全員信中出現了17次“我”和5次“南極”，用大量篇幅描繪了南極的迷人風光和自己的偉大創業，而對眼下的轉型困境和員工壓力鮮有提及。
正在格子間里加班的員工們當然是無法共情的。別說南極的太陽，這些早出晚歸的打工人連北京的太陽都很少能見到。大約是因為信號不好，員工的調侃并沒有影響到俞老師的好心情，更是連發10則視頻，來展示冰蓋與企鵝的夢幻風光。
這件事跟外人沒有直接關系，但給天下的打工人提了個醒——老板是老板，員工是員工。老板不會共情打工人，打工人也不會共情老板。如果有了所謂的共情，可能也是暫時的，或者假裝的。
現代的企業本該如此。老板擁有公司，賺取剩余價值，而員工出賣勞動，按市價獲得報酬，這是非常簡單的雇傭關系。但很長一段時間以來，很多企業試圖給打工人上點額外價值，要給他們畫餅，要教他們感恩，要跟他們稱兄道弟，簽“奮斗者協議”……這些免費的雞湯給大家喝了個飽，到頭來35歲還是被炒。打工人一茬換了一茬，唯有老板的身價節節升高。看過了很多戲碼之后，打工人對職場雞湯完成了群體免疫。當然該做戲的時候還可以做戲，但老板別帶頭連戲都不演了，員工們也就不好配合了。
后來總算有網了看到輿情不妙，俞敏洪發文解釋稱：首先允許吐槽是新東方的傳統，我和公司有問題及時糾正。然后打算明年選擇20個左右的優秀員工，公司支持到南極來看一看。
這就很上道嘛。這個餅嘛不算很大，中獎概率也不算很高，但好歹是個餅。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讓20個員工代表一起來南極。但這是否就能讓幾萬名員工產生共情，大概也不一定。這是一個簡單的數學問題。而即便對于20個幸運員工來說，今天上臺領獎也不一定能避免明天下崗。
沒有真正長遠的共同利益基礎，就很難產生真正的共情。獎優罰劣終究還是一種雇傭者游戲，不可能變成主人翁精神。所以在早期的空畫餅1.0階段之后，一些老板學會了做一點真餅，譬如把一些優秀的員工拉入到管理層，甚至授予一些股份。有股份就有共情，這是比較靠譜的。但同時，完成了身份的轉變也就完成了共情的遷移。一個老板對一千名員工，和十個老板對一萬名員工，比例都是差不多的。新晉的合伙人會迅速地站到老板的立場，以嚴格的目光審視摸魚的員工。他們變成了老板的分身，而不是員工的代表。
試圖打造共情這個目標就是錯的。之所以很多企業都在這條錯誤的路上狂奔，是因為老板嘗了甜頭。如果免費的雞湯能夠換來真金白銀，虛幻的共情能夠驅使大量員工拼命，這樣的便宜誰不占呢？只有被忽悠的人足夠多了，這場戲碼才能被迫告終。
現代企業只需要公平合理，不需要虛情假意。公司好不好說白了是老板的事，工資高不高才是員工的事。員工就是螺絲釘，讓干嘛就干嘛，沒有高屋建瓴的權力，也沒有同舟共濟的義務。航行平穩的時候都隨時可能把我踢下去，大廈將傾的時候更是第一個被放棄，不論平時的漂亮話有多好，這就是大多數員工的真實命運。
作為員工都要有這樣的覺悟，我們是在為老板造寶馬，只希望能為自己賺來一個車轱轆。老板年年換香車跟我們一點關系沒有，屬于我們的只有那個車轱轆。一個被高速磨損消耗的車轱轆不至于和溫暖奢華的車廂里產生共情吧，老板請你上車了嗎？
在冰冷的現實下打造相對的公平，是一個現代企業真正該做的事。周年啊、年會啊這些環節，不用大張旗鼓。這是創始人自己的功勛，自己慶祝就好了。對于員工有意義的事情是入職、離職、工資、福利。不用畫餅，多給現金。不想要了，補償到位。把勞動法落實好，不要欺負員工，就是好公司了。
一個老板的夢想是大海星辰，一個員工的歸宿是孩子炕頭，本就不是一路人，何來一個夢。之前太多企業996壓榨員工，榨干以后一腳踢開，把很多家庭搞得妻離子散，老板仍然在四處販賣成功。當然，新東方不是這樣啦，俞老板還是很好的人，能容得下批評，也孵化出很多優秀的員工——他們后來也都成為了老板。但即便如此，仍然不必假裝大家都在一條通往南極的船上。
作者：紙上建筑
公眾號：紙上建筑
2025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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